火车无座票的十五个小时

宜昌——广州

     因为作才买无座票?不,因为所有的硬座硬卧软卧都没票了。有这些票的日子在15号,一放假就在亲戚家归心似箭的我实在不想等……

7.9晚

22:30宜昌东站。

准备进6号车厢的时候,我看到入口处挤满了人,于是到下一个车厢查看人数会不会少点,但是是一样的状况,于是我还是到了6号车厢检票挤了进去,和几个人脚并着脚站在车厢衔接处。我放下手里拎着的给我妈带的我姑嘎嘎做的酱和我舅妈给我买的吃的,放下鼓得不能再鼓拉链似乎都要炸开的背包。走廊堆满了行李,要说是站脚的地方都没有。我的脚紧抵着别人的黑色行李箱,整个人几乎是倾斜靠在走廊墙壁。“帅哥,请让一下咯。”戴着眼镜的大叔抬着他的行李箱试图把它放在我前方,可因为行李太多了有些困难,我帮了大叔一把,他连声道谢。

拥挤不堪还一直有人经过,每一个经过的人只能大挎着步子移动,而我们只有不断地配合让出他们通行的位置。

我看了看旁边两三布距离的硬座车厢,许多无座的人都支着小椅子坐在狭窄的走廊里。

一个寸头的大哥挪到我们这个衔接处,迎面而来的检票员看到他后问:“你的学生证找到没?”

“没有找到,一定是忘记带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没有有效证件学生票就无法核实,需要补票。”

“那我可不可以加上微信,等我到家了再拍学生证的照片发给你呢?”

“你这不是和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你是和铁路!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没有证件也没有票,我们的工作还怎么做哦!”

“哎呀,就通融通融一下不可以吗?”

“违规没有通融!老刘,这个小伙子你给他补票。”

他喊了乘务员室的另一个检票员。

突然想到我还没买过学生票,因为那个区间内乘车才能买学生票的真不方便,我偏偏是填的学校所在地和老家所在地——我放假回家却不是回老家。

那个戴眼镜的大叔和周围的人聊开了,我听到他说以前是买个无座到餐车里吃个饭舒舒服服几个小时就到了,这次失策,没想到会这么多人,找教训了以后不买这趟。

听那个大叔描述应该很有经验,其实我除了这一次,在我十一岁那年也经历过无座且记忆犹新。那时我妈抱着一岁半的妹妹,我左肩一个挎包,右肩一个挎包,背后一个背包,身前一个背包,一只手提两罐奶粉,一只手提奶瓶等别的用品。我们三要坐着这趟湖南到广东的无座,去我爸爸上班的地方。在我跟着我妈妈穿过车厢走廊的时候,很多人都问,孩子你提得动吗?我:提得动。我心里想的,就是提得手臂麻木也要提动,因为我想极力分担妈妈的辛苦。

那时真的很艰难,尤其是我妈要一直抱着年纪尚小的妹妹站着哄她睡觉。好在之后我们找到茶座车厢,到那里一坐下我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可现在的我没有去找茶座什么的。

     在卖东西的贩售员推着车子好不容易过了我们这地方后,路过的人也变少了。是的已经这么晚了,多数人都睡了,只有我们这坐走廊,靠着墙,趴行李箱的,是睡一会就被路过的人拍起来,一个妹子干脆就刷起了外放douyin。最让我不爽的是就在我右侧三步以内一个大叔抽了两三根烟了!一直都反感在公共场所吸烟的人,考虑下其他人的感受就会亏什么一样。真是可怜了被我带走的残念,要在这一片喧嚣声度过十几个小时。出发前我就和我亲戚开玩笑说,我到时候在车上担心的不是我会怎么样,而是担心我的鱼会被荡来荡去的。他们都噗嗤一笑。

2:00到常德了。

硬座车厢一个男人走了过来说抽根烟。我百般无奈看着手机打着字,真想他快点完事。我想找个空气好点的地方待着,却迫于走廊这么拥堵……

不知道这个黑色的行李箱是谁的,我靠着靠着就坐下来了,如果不是它在这,我得多累啊。我现在正演绎着“坐立不安”以及“蹲着不安”,但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精神了,如果能打打游戏应该会更精神可我不能,手机电量问题以及网络问题摆在这里我一碰就完。实在是没办法了,蹲着眯会眼,只是都这个点了还是不时有人来回经过……

3:00到益阳了。

乘务员小姐很重地踩了我一脚,因为真的挺重的,我没忍住居然叫出声。真是抱歉。她声音很小我没听太清,她急匆匆拿上连接站台和火车的板子就去工作了。

4:22到长沙了。

这一站下车的人很多,黑色行李箱的主人原来就坐我对面的兄弟,说是对面,一蹲下来几乎就是膝盖碰膝盖……等他们都下去了我原本想去找找空位置坐 ,然后又上来了一批人,一群人挤在一起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我观察了刚上来的这几个人,一个圆肚子的男人站在原本我待的地方后就开始douyin外放。一个个子挺高戴着蓝色耳机的兄弟一直看着手机。一个头发有点稀少带着些许白发的大叔在看历史剧,嗯不知道什么历史。我在他们上来的时候就把背包拿起来背着还让出位置,没想到他们就站在这不走了……站在茶炉室前的我没想到也会被挤到这里。我悻悻然走到硬座车厢,确定还是没有座位后,把自己的背包放在了刚好空出的一个行李架上,默默又回到衔接车厢。我不想一直站茶炉室前,就绕开了耳机男和历史剧叔和douyin哥,蹲在我那个酱的袋子和吃的袋子旁,拿出来装残念的那个有盖的杯子,拧开放地上让它透透气。转过身开始写记录的我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已经产生了过失。

是的,在记录完这个站上来的几个人后,我再转身准备给残念盖上盖子时发现它是连鱼带杯不见了。我极大的预感告诉我它被人扔进了垃圾桶。我向衔接车厢中央的垃圾桶里看着,只看到了这个杯子的盖子。垃圾桶旁站着一个正在吸烟满是络腮胡的大叔满是不解地看着表现得很慌张的我,还抖了一抖烟灰到垃圾桶里。绝对是在这里面,我确信!于是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往里面一照,翻开一个个零食包装袋,管它多脏呢!好在杯子在这底下还是被我翻出来了!像是很珍贵的东西失而复得那样,说好的毫无感情呢……我把它从垃圾桶里拿出来,还看到一截泡椒凤爪和好些渣子泡在水里。我把泡椒凤爪拿了出来,心情复杂到不能形容。我到硬座车厢从背包里拿来了我还没喝过的一壶水,到茶炉室把残念的水换了三遍才勉强没看到什么油点了,我一壶水也倒完了。换好水后我不打算待在衔接车厢了,我把杯子到我放背包的行李架下的桌子上,这一桌是一位奶奶,一位阿姨和两个男孩。阿姨看到我的鱼,说这什么鱼哦真漂亮,还拿给她儿子看,他儿子在玩游戏,瞄了一眼后什么也没说。我说这是斗鱼。突然想到要是我再晚一点找到它,阿姨也是没机会看到它的。

什么时候到的株洲忘了,感觉在硬座车厢好多了,那边几乎不中断烟味儿的地方待着是真的难受。阿姨把她的折叠小凳给我坐了,我呆了下忙说谢谢。过了一会阿姨要我坐对面的空座位,我说不是有人吗,她说反正现在又没人坐,先坐吧。

7:05到衡阳了。

刚吃完一碗藤椒泡面,也是阿姨要我坐过来吃的,说的我端着吃不好。之前我在准备吃面的时候对面的奶奶的面也好了,是老坛酸菜,她把我的鱼往窗户边移了一下,笑着说怕吃面的时候给你溅到水里了。我也跟着笑了。这条鱼多少钱呀?阿姨问。五块钱,我回答。这个价钱还可以哦这么漂亮。阿姨又把目光投向杯子。和我们那里差不多。奶奶也跟着说。

和我爸妈发了信息,他们都是先问我找到座位没,再是要我休息,那我闭会眼吧。

11:00到了韶关东。

我们这里的座位,上来的一位母亲带着两个小孩说是她的座位,然后我没地方坐了,站着吧不过三小时,反正下一站就广州了。站着站着阿姨又要我坐下来,我说您坐,我站会没什么的。一番激烈劝与推辞……阿姨真好,我还是拒绝不来。这样一来,其实我也就前几个小时是站火车,后面都是好心阿姨的关怀,真暖!

13:10到广州了。

但是火车提示前方到站却停了下来,附近没有站台只有铁轨和石砾,乘客们早已带上自己的行李堵在走廊里,阿姨她说不急,还没到,她泰然自若吃着李子,于是她的儿子也坐下来吃李子。

13:22到广州站。

这是早点了二十分钟。我在往外走的时候不时回头看看阿姨那边的位置,他们还在不紧不慢收拾着东西,哈哈,本来还想在出去的时候和她正式说一句谢谢,结果泡汤了啊。我跟随人群走下地下通道,到了人满为患的出站口,然后这漫长的火车旅途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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